三文鱼

三文鱼成了这个周末的舆论热词。中国本来似乎已经平安了，慢慢地转入正常的生活轨道，谁也没有想到，北京一日新增36例确诊患者，绝大部分确诊病例和核酸检测阳性病例，都与新发地市场关联。北京这家农产品市场的海鲜摊位从三文鱼案板中检测到新冠病毒，一时间全国人民对三文鱼的恐慌达到巅峰。很多地方已经将三文鱼下架了。今天我在节目里将一些资料梳理一下，我们来慢慢消化这件事情。北京疫情的最新数字大家上网去查，因为这个数字在不断地变化。我写稿的时候到你们听到节目的时候肯定是不一样的。普通大众一定对重大新闻中最早出现的关键字眼印象最深刻。按照这个定律，抓住民众和媒体眼球的关键词是什么呢？三文鱼还是案板？现在人们把三文鱼当成了关键词。但是新闻的要点是，在切三文鱼的案板上检测到新冠病毒。并不是在三文鱼身上检测到病毒。三文鱼被格外地受到了注视，而“案板”这个关键词相比较之下受重视的程度远远不如三文鱼。从逻辑关系来说，既然切三文鱼的案板受到了污染，那么在这块案板上被切过的三文鱼也难免被污染。这些在这块受污染的案板上停留过的三文鱼肯定不止一条，那么在这块案板上边停留过的所有的三文鱼去了哪里？人们反而放过了这个最关键最火烧眉毛的问题。现在看新闻，无论是来自主流媒体还是来自自媒体，就像看密电码一样，只能够慢慢地判读，而不能一目十行被带节奏。三文鱼抢了案板的眼球，这是一个非常典型的例子。当然，三文鱼与案板是有关联的，而且说不定案板上的新冠病毒就是来自三文鱼。因为毕竟这块案板是切三文鱼的。一张图片在网上疯狂流传。三文鱼说，我是谁？我在哪儿？我怎么了？我带肺炎了？我特么肺在哪儿？是啊，三文鱼没有肺，怎么会中新冠肺炎病毒呢？有人说，三文鱼是用腮来呼吸的，只会得腮腺炎。也有人反驳，人没有腮，怎么也会得腮腺炎呢？门把手没有肺，怎么会传染病毒呢？总之，到最后，谁对谁错都不要紧了。正如我之前说过的，新闻也是娱乐至死，到最后总会变成一场大众的语言狂欢。且让我们稍稍冷静下来用常识判断一下。我们可以先设想一个这样的传播链条。捕捞三文鱼的人，打包三文鱼的人，装车的人，搬运卸车的人，切三文鱼的人，都可以能是病毒的携带者。三文鱼可能没有问题，但是包括三文鱼的包装在内，都有可能成为病毒的携带者，因而病毒就这样跑到了案板上面，最后有人中招了，第一个中招者又把病毒传播出去。这个推论的方式，有点儿象电影《东方列车的谋杀案》。谁都有可能是凶手。我们再设想另一个链条，一个比较简单的链条，就是一个病毒携带者经过这个卖三文鱼的档口，打了一个喷嚏。后面的故事就接二连三顺理成章地发生了。谁知道呢，也许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那么简单直接。但这也只是假设。我觉得最恐怖的不是这两个假设的链条，而是另一个可能性极大的事实。12日检测的环境样本有40份阳性，媒体只报道了三文鱼案板，导致民众认为来自三文鱼。北京市卫健委新闻发言人高小俊向媒体介绍说：“阳性环境样本有的来自三文鱼案板，有的不是。”也就是说，三文鱼案板只是环境样本之一，并不是全部，所以不能据此判定这块案板就是唯一的来源。攻其一点不及其余是现在媒体报道的常见手法，因为这可以最大程度地吸引眼球和流量。新闻假如真的要做到全面公正客观，伤其十指面面俱到才是正常，放过九指，断其一指，必定另有所谋。所以我说，现在看新闻要用判读的方式，而不是人家说什么你信什么。判读密电码的前提条件是密电码必须完整地放在你的眼前，如果有缺失的，你还要把缺失的找回来才能开始判读。中科院武汉病毒研究所的一位研究人员表示，新发地不可能成为新冠病毒中间宿主的存在地，很有可能新发地是“被污染”的，而不是传染源。有一篇文章很有些由此及彼的思维。文章提出一个问题，为什么又是海鲜市场？武汉爆发地是华南海鲜市场，北京此次本土疫情爆发地也是新发地市场的海鲜摊位。为什么都是一些市场先爆发新冠？答案是，二者有相似的地方：海鲜市场的潮湿环境利于病毒存活，加上海鲜大都要求低温储存，低温也适于新冠病毒的生存，使得海鲜市场环境内病毒存活时间比其他地方时间长，传染人的几率也更大。此外，市场内人员聚集、人多且杂。有人说，新发地市场起错名了，人家以为是新冠病毒的新发生地。其实这个新发地是个地名，地处北京丰台区，老北京的城乡结合部，原本是个生产大队。经过32年的建设和发展，新发地成为北京乃至亚洲交易规模最大的专业农产品批发市场。新发地市场现占地亩，管理人员名，固定摊位个左右、定点客户多家，日吞吐蔬菜1.8万吨、果品2万吨、猪牛羊多头、水产多吨。这个市场承担了首都80%以上的农产品供应。是北京的菜篮子市场。年交易量万吨，交易额亿元人民币。在全国多家农产品批发市场中，已连续十七年交易量和交易额双居全国第一。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并不限于一个档口，一块案板，一条三文鱼。看看这个新发地市场的新闻背景资料我们才能够感受到事情的重大。现在的新闻，不说新闻背景也是一个大的弊病。离开了新闻背景，人们根本无从判断，只能够用不着边际的想象力去补充发挥。一条新闻的意义，存在于新闻事件与新闻背景的关联性上面。这是常识了。迄今为止我看到的最富有想象力和最不着边际的猜测是：感染病毒去世的船员和捕捞上来的鱼一同放在冷库里保存……也有人说中国抗疫成功，欧美眼红，将病毒放进给三文鱼保鲜的冰块当中，到了中国市场之后，冰块溶解，病毒就跑出来了。总之，这些这些无稽的东西你说猜测也好，谣言也好，网上一抓一大把，这些是属于我们在判读新闻时候的干扰信号。假如病毒可以污染进口冰鲜海产品的话，那么同样是进口冰鲜的肉类也有受到污染的可能。这个事情给我们敲响了警钟。为什么特别要强调冰鲜这两个字呢？因为病毒在低温潮湿的环境下更加容易存活和传播。有消息说，现在从新发地市场采集的样本分离出来的毒株是来自欧洲的。假如这个消息属实，那么也许三文鱼真的难逃厄运。其实关键词还不是三文鱼，而是冷链食品。这样的话，安全威胁的范围就更加大了。不管是进口的还是国产的，一旦冷链运送的食品受到了污染，后果同样非常严重。这个之前忽略了的传播途径，应该引起人们足够的重视。关键不是食物本身是三文鱼还是牛肉，而是冷链运输的环境适合病毒的生存和传播。现在寻常百姓家餐桌上的冷链食品实在是太多了。从速冻饺子到速冻点心，再到各种海鲜淡水鱼类，肉类。踩到芋头叶子当蛇固然没有必要，但是小心无大错，非常时期我们还是要打醒十二分精神。大家还是各自要当心。比如说，拆网购的冷链食品包装要戴手套，接触完这类食品一定要认真洗手，食品要完全煮熟才吃等等等等。原谅我啰嗦，多提醒一句。讲回我们今天的话题，三文鱼。很多人吃三文鱼都是生吃。这次三文鱼的新闻传出后，应该很多人不敢生吃了。有人说这一波疫情的新情况，可能对水产业、生鲜网购、国际贸易产生负面影响。有资料说，中国一年大概进口5万吨三文鱼，而后面是家日本料理店，30多万日餐从业人员。这位可能是从业者干脆开骂，你往三文鱼身上甩锅，伤不了产鱼国，伤的是这几十万在中国凭苦力吃饭的人。他说，三文鱼进入内地26年，产业历史大半个世纪，第一次听说把肺病安在鱼身上，什么人啊！？也有人照例打爱国牌卖国牌，直喷：生吃三文鱼片就是为了装高贵的，显得比普通人要高级，是所谓的人上人，其实是骨子里对西方的崇拜。什么事情都往贫富上面扯，什么事情都往东方西方上面扯，大家觉不觉得很讨厌呢？广州那么多人一年生吃多少吨三文鱼，不见得都是富翁吧。我到过很多西方国家，包括著名的三文鱼产地挪威，都没有见过西方人士生吃三文鱼的。不知日本算东方还是西方，如果算西方，日本料理好象有生三文鱼吃。闲话插播一句，前几年，中国不准挪威卖三文鱼给中国，但是水产市场到处都是挪威三文鱼的招牌。一条挪威三文鱼都过不来，这些不会说挪威话的三文鱼的都是什么鬼东西？三文鱼其实水也很深。新西兰倒是有一间三文鱼场，养的是淡水三文鱼，有三文鱼生吃，不过吃的全部是中国游客。这家店专门做中国游客的生意。也有人分析说，今天中国人生食三文鱼就是存在巨大问题。捕上来进行处理，渔民都是穿着靴子，踩在鱼上面，直接拉去冷冻，再转运进冷库，从无清洗消毒环节，这些被长时间冷冻的鱼的尸体，被送到中国，在海鲜市场解冻，就在市场非封闭的环境，进行切分，周围都是人流，鱼也无处理消毒的过程，案板长时间放置也无消毒，一条上午开始切分，一直到晚上，已开始腐败，也会被拿回去吃。这种肉生吃，说好吃。喜欢得不行，我看是装X者众。本来这人说话还是很有说服力，但是最后一句又骂人了。真是没有办法，现在网上的表达方式就是这样。香港大学病毒学专家、医学教授金冬雁表示，三文鱼本身作为病毒载体的可能性是非常小的。他解释道，海鲜不太可能作为一种传染源，因为鱼类作为低等生物，鱼类病毒传染给人的情况几乎没有发生过。而且现在没有证据表明病毒能够在鱼身上复制。另一位病毒学家表示，由于进化距离太远，在人肺的病毒一般不会传染给鱼类，鱼类鳃上的病毒也不可能传染到人。鱼类是变温动物，人类是恒温动物，病毒要穿行在不同温度的动物中很不容易，目前全世界还没有发现人类与鱼类共患的病毒疾病。现在事情很清楚了，鱼本身不会感染病毒。鱼没有肺怎么得肺炎呢？但是有包装物的通过冷链运输仓储的鱼是会传播病毒的。三文鱼是生吃还是熟吃，还是干脆不吃？很多专家都劝三文鱼要煮熟了吃。我个人认为，三文鱼除了烧三文鱼骨和香煎三文鱼头稍微可以吃之外，三文鱼肉煮熟真是很难吃。我个人是不吃生三文鱼的。如果要香煎，很多鱼头都比三文鱼头好吃，如果要烧鱼骨，烧三文鱼骨和烧大鲩鱼骨味道的区别真的不是很大。非常时期，大家执生。除了三文鱼要小心之外，疫情更加不可大意。当你以为过去了，它又一个回马枪杀回来了。该戴口罩还是要戴，该洗手还是要洗手。大家多多保重！各位正在收听的是。陈扬在此祝各位——好人好梦。晚安。扣舷独啸